文丨水若素

最近几天雾霾很重，前几日下雨更是气味呛鼻，整座城市浸泡在肮脏的雨水中压抑的令人生厌，于是圣诞节我本打算窝在家趁着感冒清清肺，却不料被M一个电话临时叫到了咖啡馆。电话里她什么也不肯说，我也奇怪这日子她不和男友厮混居然有心叫我。

原来，她遇到了P，刻骨铭心的前男友。

我是知道他俩的，大学四年，毕业两年，M和他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最终还是被分了手，P说，对不起，我无法给你幸福，我现在也不想结婚。”屁，他是不想和我结婚！“

M曾经很清醒的骂着，和我哭诉她六年的付出。平心而论这六年，P对她也不错，只是最后这一下太决绝，让我们所有人都怀疑他是有了外心，甚至我们以为他也许很快就会和野狐狸精结婚，还私下编排过前任M小姐如何大闹婚礼，不不不，是如何优雅惊艳现身勇指渣男的虽俗套但大快人心的桥段。

但是，显然没有。这两年，P去了外地发展，据说努力踏实，还真没有什么绯闻更没有要结婚的意思。M起初不屑，每每在微信、微博痛骂渣男P，愤恨的将他拉黑，那情侣头像、照片之类的种种也迅速更改删除，不留一丝痕迹，只是自己自顾自的叫嚣，让人心疼又无奈。我曾想劝她留一些彼此的颜面，毕竟我们共同的朋友也不算少，而且P的社交平台中并没有再更新，甚至之前的甜蜜互动也不曾动一丝一毫。

蓬头垢面的意思 后来我私下问过他，他只是说，M太任性，像粘人的孩子，两人工作都忙每日加班到半夜，还要煲电话粥到凌晨；出差回来他只想先回家放行李洗澡睡一觉，M硬要自己去接他，他就只能拖着行李陪她吃喝玩乐到晚上，送她回家还要卿卿我我到半夜，才能提箱子回家，接受家人的指责，况且他真的想拼拼事业，而她也真的想结婚了。

P也很努力的对M好过，带她旅游，买名牌，花多少钱也未曾眨眼，之前的这些委屈似乎M也从未知晓，只是他先走了，就落人口实。我便也作罢，任由M发泄。

然后忽然有一天，M又恋爱了。年纪比她小两岁的男生，每日接送她上下班，等她加班送宵夜，各种美食都吃遍，虐狗的甜蜜情侣照每天传18回。不知道是为了炫耀给谁看还是一解之前的压抑愤懑。

但总之，瞎子都能看出来，她很幸福，毫不掩饰地。她还是直接，有人笑话她作秀，她就回骂人家见不得别人好。也没错，我们都想，她开心就好，听她腻腻的叫小男生”哥哥“，也忍着舔屏点赞。两人似乎日日夜夜都不舍分离，微信微博几乎24小时直播。

其实，我也信了P的话，M的确是个需要陪伴的女孩，她要的爱情就是这种方式，只是P看清了，也无法勉强自己给一辈子。

我以为就这样了，没想到还有再见这一出。

我笑话M，是不是挎着哥哥的小臂弯儿，衣着光鲜亮丽，甜蜜腻人，然后目不斜视，走近之时，白眼冷哼，擦肩而过，他失魂落魄，回眸良久，见佳人走远，久久难以忘怀~~~

“屁！老娘两年来日日出门精心打扮就是盼着有天和他偶遇出现你说的画面！！！结果！我加班之后蓬头垢面，隐形摘下变身四眼狗，穿着单位皱皱巴巴的保暖大坎肩，正饥肠辘辘的游荡在午夜街头，眼巴巴的等我家哥哥在店里买宵夜，他拎着毕业时我俩一起买的旅行箱，人模狗样，衣冠楚楚，斯文败类的架着黑框眼镜出现！！你们不是告诉我说在外地吗？啊？！“

我只能大笑告诉M，你俩前缘未尽，你时运不济，大写的一个背字啊。

M捶我一拳，苦笑说，我以为，这样面目见他我一定会很懊恼，我以为我会恨他一辈子，毕竟当初的痛苦历历在目，毕竟我真的幻想过要毁了他的婚礼，还期待过无数次再相遇时自己假装幸福云淡风轻的样子。这两年我骂也骂够了，每天尽量搭配的得体好看，精致迷人，初衷就是为了再和他相遇，哪怕让他有一丁点的惊讶和后悔。

可是呢？并没有。

我们视线相碰，我竟然笑了，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忽然松了一口气，而他，眼神躲避不及竟是微微一愣就匆匆离开，我看见行李箱上当年的贴纸还在，更觉有趣。哥哥拿着宵夜出来，我什么也没说，似乎也没什么可说，我的确蓬头垢面，但我也真的幸福，不就行了吗。他和我无关了。

我逗她，如果这时你没有你家哥哥还是一个人呢？

M搅了搅已经冷掉的咖啡却没有喝，她说，也没关系吧，我没有亏欠他，也不想再得到，蓬头垢面还是倾国倾城，于他的眼光应该没什么区别，于我的幸福也关联不大。六年的时光，我们太知根知底，刻意的假装应该也骗不过他。而且就算我和哥哥分手，或许也不会像当初那么恶毒了，分开了就算了，再相遇也没关系。

我几乎要给她鼓掌了，“所以你冲他率性的一笑简直要吓坏这小子了。”

“怎么样，老娘一勾嘴角胜过华服美颜啊！”她歪在咖啡馆的沙发里，乐不可支。

我问她，你不觉得他孤身一个人回来，身边也没个狐狸精比你可怜的多？

她正了正身子，认真地说，“我还真没想过，就是遇见了一个熟人而已，关于他单身还是结婚，孤独还是幸福我都不关心，也没注意到。这样说来，我是真的过了P这个火焰山了？”

“恩，毕竟时间够了，你也有新欢了嘛。”手机屏幕一闪一闪，“哥哥来接我了，Merry Christmas”，她抓起包就跑，“哥哥说别喝冷咖啡，伤胃！”我嫌弃的挥挥手，让她赶紧走。她居然也真的没反驳我的新欢论嬉笑着撤退了。

其实我是信她的，她的触点不在于自己，不在于P，在于六年恋爱被分手时的自尊扫地。归根到底，曾经的恋人分开了，再相遇时，无论是单身还是已经有伴，无论当初是谁先提出离开，甚至无论你自己情不情愿，是何种状态、妆容、情境，都只是熟人碰面而已。

或许你会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或许你只在意自己的表情、措辞，生怕尴尬，或许你心中坦荡，再无波澜，也或许你们追忆过往，惺惺相惜，可是，又怎么样呢？生活还是你自己的，心境还是你自己的，幸福也是你自己的，和前任无关，和朋友无关，和亲人无关，和你的现任乃至一辈子的那个他都无关。只和你自己有关。

哦，所以呢，没关系，哪怕某天蓬头垢面再相遇，你还是你，他就是他，无伤大雅。